“实践美学”的苏联缘起与本土变异——李泽厚“客观社会说”与苏联“社会派”美学的比较阅读
The Soviet Cause and Local Variation of the “Practical Aesthetics”——A Comparative Reading between Li Zehou and the Soviet Social School
作者：李圣传;
Author：
收稿日期： 年卷（期）页码：2016,203(02):-37-45
期刊名称：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Name：Journal of Sichuan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Edition）
关键字：“美学大讨论”;“客观社会说”;苏联“社会派”;实践美学;价值论
Key words：
基金项目：人社部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一等资助项目“新启蒙视域下的意识形态论争”(2015M580175);;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20世纪中国美学史”(12&ZD111)
中文摘要
以李泽厚为代表的"实践美学"发端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学大讨论"时期所倡导的"客观社会说",它既是在本土语境中对黄药眠"生活实践论"美学以及革命文艺传统中毛泽东"实践论"思想的继承发扬,更是在"以苏联为师"的外部语境下对"社会派"美学的话语移植。但在萌发后的理论发展走向上,却发生了偏离与变异:与苏联"社会派"美学逐渐冲破认识论防线而纵深走向价值论不同——中国"实践美学"受本土意识形态钳制始终无法摆脱认识论模式,还在"客观存在"的路线上裹足不前,这种路径偏离所致的"主体性"缺失,直至"新启蒙"语境下通过对西方美学的补接、吸纳与改造才得以弥补。这也正意味着"实践美学"除原点上受"苏联模式"渗透影响外,其理论发展与建构方向上的不同格局与本土追求。
参考文献
①详参李圣传:《从“生活实践论”到“实践美学”---论李泽厚美学中“社会性”与“实践性”的思想来源》,《文艺争鸣》2013年第4期。
②蒋孔阳:《关于当前美学问题的讨论》,《文汇报》1959年11月15日。
①早在美学大讨论前,周扬、蔡仪、黄药眠及冯契等人就对马克思《巴黎手稿》加以了引用,如周扬的《我们需要新的美学》(《认识月刊》1937年6月15日)、蔡仪的《新美学》(群益出版社,1947年,第20-21页)、黄药眠的《论美与艺术》(《文艺报》1950年3月10日);尤其是冯契1956年4月14日在《文汇报》发表的《谈美》一文,更是反复多次引用了马克思关于“社会生活实践”以及劳动“对象化”等“手稿”内容。只因时代阈限,他们均未注明出处,也不可能提及《经济学-哲学手稿》,原因在于:发现“手稿”并以“经济学-哲学手稿”明确“命名”在苏联和中国都经历了一个漫长过程。苏联“1932年才正式发表《经济学哲学手稿》”,而直到1956年《手稿》和马克思、恩格斯的其他早期著作一起汇成《马克思恩格斯早期著作》一卷并首次在苏联出版时才引起学界的注意和兴趣;中国大陆同样到1956年9月才由何思敬翻译且第一次以书名为《经济学-哲学手稿》正式出版。参见泰·伊·奥伊则尔曼:《马克思的〈经济学哲学手稿〉及其解释》,刘丕坤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7页。
②从当时报刊资料上发表的各类美学讨论文章看,尽管学界已经翻译出版了何思敬译、宗白华校的《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文译本,但当时人们对马克思主义美学尤其是其“自然人化”思想的关注,更多地是受到同时期苏联“社会派”美学文献的译介影响。
③尤其是《学习译丛》杂志,更专辟“问题讨论”“书刊评介”“答读者问”等栏目,将苏联《哲学问题》《党的生活》《文学问题》等杂志上的美学讨论文章源源不断地即时翻译到国内。如阿·列别杰夫的《评“哲学问题”杂志美学栏》(1955年第3期)、伏·兹的《对“马克思主义美学问题”一书的讨论》(1955年第6期)等。
④引文参见伏·万斯洛夫:《客观上存在着美吗?》,林牧生译,《学习译丛》1955年第7期。
⑤可参阅李圣传:《美学大讨论始末与六条“编者按”》,《清华大学学报》(哲社版)2015年第6期。
①引文参见李泽厚:《论美感、美和艺术---兼论朱光潜的唯心主义美学思想》,《哲学研究》1956年第5期。
②李泽厚:《美的客观性和社会性---评朱光潜、蔡仪的美学观》,《人民日报》1957年1月9日。
③伏·万斯洛夫:《客观上存在着美吗?》,林牧生译,《学习译丛》1955年第7期。
④李泽厚:《美的客观性和社会性---评朱光潜、蔡仪的美学观》,《人民日报》1957年1月9日。
①参见王柯平主编:《跨世纪的论辩---实践美学的反思与展望》,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19页。
②H·德米特里耶娃:《美的美学范畴》,见《论苏维埃艺术中美的问题》,杨成寅等译,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57年,第50页。
③参见凌继尧:《苏联当代美学》,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40-41页。
④万斯洛夫:《美的问题》,雷成德、胡日家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76、78、48、61页。
⑤伏·万斯洛夫:《客观上存在着美吗?》,《学习译丛》1955年第7期。
⑥斯托洛维奇:《现实中和艺术中的审美》,凌继尧、金亚娜译,北京:三联书店,1985年,第32-33页。
⑦格·尼·波斯彼洛夫:《论美和艺术》,刘宾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年,第90页。
⑧列·斯特洛维奇:《论现实的审美特性》,《美学与文艺问题论文集》,“学习译丛”编辑部编译,1957年,第53页。
⑨B·罗马年柯:《自然美的现实性》,《现代美学问题译丛》(1960-1962),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年,第61页。
①斯托洛维奇:《现实中和艺术中的审美》,第29页。
②M·C·卡岗主编:《马克思主义美学史》,汤俠生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第144页。
③亚·伊·布罗夫:《美学:问题和争论---美学论争的方法论原则》,张捷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年,第25页。
④蔡仪:《评“论食利者的美学”》,《美学问题讨论集》(2),北京:作家出版社,1957年,第9页。
⑤朱光潜:《美学怎样才能既是唯物的又是辩证的---评蔡仪同志的美学观点》,《美学问题讨论集》(2),第21页。
⑥李泽厚:《论美感、美和艺术---兼论朱光潜的唯心主义美学思想》,《哲学研究》1956年第5期。
⑦李泽厚:《关于当前美学问题的争论---试再论美的客观性和社会性》,《美学问题讨论集》(3),北京:作家出版社,1959年,第168、172-173页。
⑧李泽厚:《〈新美学〉的根本问题在哪里?》,《美学论集》,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第143页。
⑨李泽厚:《〈新美学〉的根本问题在哪里?》,《美学论集》,第147页。
①朱光潜:《生产劳动与人对世界的艺术掌握---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实践观点》,《美学问题讨论集》(6),北京:作家出版社,1964年,第208页。
②李泽厚:《美学三题议---与朱光潜同志继续论辩》,《美学论集》,第158-159页。
③李泽厚:《美学三题议---与朱光潜同志继续论辩》,《美学论集》,第167页。
④朱光潜:《把美学建设得更美!》,《文汇报》1959年10月1日。
⑤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央报刊均“头版头条”发表学习毛主席《实践论》的文章,要求清除“资产阶级唯心主义”“主观主义”“经验主义”等错误思想,以利于社会主义建设。为此旋起了一股学习和讨论“现实主义”及“实践论”的理论热潮。①1960-1984年,苏联美学家先后参加了在希腊雅典、荷兰阿姆斯特丹、瑞典乌普萨拉、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西德达姆斯塔特、南斯拉夫杜布罗夫尼克以及加拿大蒙特利尔召开的四年一度的第四至十届国际美学大会,成为国际美学论坛中最为活跃的一股美学力量。其中仅1972年在罗马尼亚第七届美学会议上,苏联就有38位学者参加,仅次于美国和德国。相关史料参见凌继尧:《苏联当代美学》,第28-29页。
②参见章辉:《苏联影响与实践美学的缘起》,《俄罗斯文艺》2003年第6期。
③李泽厚:《论美是生活及其他---兼答蔡仪先生》,《新建设》1958年5月号。
④斯托洛维奇:《现实中和艺术中的审美》,第131页。
⑤列·斯特洛维奇:《审美关系的客体问题》,《现代文艺理论译丛》第三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第96页。
⑥A·别里克:《为什么可以争论趣味》,《现代文艺理论译丛》第三辑,第213页。
⑦贾泽林等编:《苏联当代哲学(1945-1982)》,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85页。
⑧阿·布罗夫:《艺术的审美本质》,高叔眉、冯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第199-205页。
⑨列·斯特洛维奇:《论现实的审美特性》,《美学与文艺问题论文集》,第54页。
(10)贾泽林等编:《苏联当代哲学(1945-1982)》,第385页。
(11)万斯洛夫:《美的问题》,第48页。
(12)列·斯特洛维奇:《论现实的审美特性》,《美学与文艺问题论文集》,第53-54页。
(13)李泽厚:《美的客观性和社会性---评朱光潜、蔡仪的美学观》,《人民日报》1957年1月9日。
①图加林诺夫:《论生活和文化的价值》(内部发行),北京:三联书店,1964年,第161-162页。
②斯托洛维奇:《审美价值的本质》,凌继尧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第15页。
③参见叶朗:《从朱光潜“接着讲”》,叶朗主编:《美学的双峰---朱光潜、宗白华与中国现代美学》,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18-19页。
④王思华:《学习“实践论”,克服经验主义!》,《新建设》第四卷第二期(1951年5月1日)。
⑤《人民日报》“社论”:《学习毛泽东同志的〈实践论〉》,1951年1月29日。
⑥李泽厚:《论美感、美和艺术---兼论朱光潜的唯心主义美学思想》,《哲学研究》1956年第5期。
⑦李泽厚:《美学---在战斗中成长》,《文汇报》1959年9月21日。
①然而,“情趣意识”与“主观能动性”等方面,恰恰是“美学大讨论”后期朱光潜美学集中用力且可供发掘并与李泽厚“实践美学”互补之处。通过不断论辩以及对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的反复研读,朱光潜于1960发表《生产劳动与人对世界的艺术掌握---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实践观点》,正式宣告美学的“实践论”转型。但朱光潜“实践美学”内核中仍合理延续着其早期心理学美学的因素,极为重视对“人”的“主观因素”(“主观条件”)和“主观能动性”的维护与延续,强调美的“意识形态性”特征,维护个体审美能力以及美学的现代性主体意涵。为此,尤西林先生甚至认为朱光潜美学实际开辟了中国美学的“心体”方向。可参阅尤西林:《朱光潜实践观中的心体---重建中国实践哲学-美学的一个关节点》,《学术月刊》1997年第7期。
②参见李泽厚:《批判哲学的批判---康德述评》,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12页。
③参见李圣传:《从“积累说”到“积淀说”---李泽厚对黄药眠文艺美学思想的继承与发展》,《文学评论》2013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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